村里的学校下午一般很早就能放学了,只不过余在舟总能忙到晚上七八点才走,就连李程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农战山工作闲暇之余总会在想,用什么理由能够体现男孩子的贴心。是了,让李程去接余在舟下班,顺便塞一只保温杯给他。
“农书记,您喜欢在舟吧?可您为什么不亲自跟她说呢?她也未必就不接受您呀?”
男人听后只是笑笑,只不过笑容有些苦涩。
一个丧妻的中年男人,一个青春正好的女孩子……虽然丧妻再取的有很多,可是他哪里舍得。女孩子是那样的好,眼神是那样的清澈。
“你怎么又来接我了喔,多不好意思,下次我自己回去就好啦,况且又不远……”
余在舟看见李程手里的保温杯,熟练的比了比手势,“不是给我的咩?怎么还自己拿着?”拧开杯盖后是很香的玫瑰花味,喝进嘴是还有淡淡的蜂蜜甜味。
粗糙的保温杯,细腻的内在。
就和他的人一样。
两人,一个每天准备早餐之余,晚上变着法准备不同的花茶。要么就是拜托村里的王大婶去给余在舟的房里每两天换一束新鲜的花,下课了就让李程去全程护送。
一个,总是旁敲侧击的打探着那个人的身体状况,还有他的工作……
但是,无论李程有没有陪她,回家的路上总有一盏灯亮着,昏黄昏黄的。
山里的小孩子总喜欢抱着自家猫儿狗儿来学校,上课时就拴在木桩上。只不过,偶尔也有没栓牢的情况。
那天余在舟带着他们在空地上跳皮筋,踢毽子时,一条田园犬朝着他们的方向扑了过来,其实,那条狗的本意也只是凑个热闹,没想到却把余在舟吓到了,摔在地上时还把手肘蹭破了一块皮。
这些事情还是李程过后私底下告诉农战山的,也是那天过后,学校里再也没出现宠物了。
“农支书,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女孩子呀?”
“我这年纪都能当她家长辈了,校长喝多了,不要胡说,待会把小姑娘吓跑咯~”农战山开着自己的小电驴经过学校时,看见了李程坐在他身边两人在那翻花绳,估计是女孩子输了,在那耍脾气,撇开了脸不理男生,只是看不清男生手里拿着什么,下一秒女孩子脸了又有了笑容。
家里的那个竹篮还没来得及还回去,坐在院子里闭目养神的农战山,脑海里又出现了,飞扬的马尾辫,纯粹的笑容。那面黑板上,工整漂亮的板书,甜美又不失力量的歌声。
偶尔经过村里的山路,总能看见农战山各种忙,村里的大小会议离不开他。一直以来,余在舟并不是完全了解农战山,但是,当初农战山挡在她身前,呵退言语轻薄的买家时她就暗暗地留了心,只是那时候没来得及道谢。
一个进了城,一个支教结束要回家。
直到这次,自己选择了在这里落地生根。
这才有了更多时间接触和了解。
农战山脾气倔,做事喜欢秉承自己那套,而且十分讲究原则,每件事总那样有条不紊。那次是在看村里已经敲定的村建项目,还有一些果农的分成问题,酒曲的选料问题。王大婶给他带的饭菜凉了热,热了凉,过了好一会儿还愿意扒拉那份凉掉的米饭。
前不久网购的保温饭盒是终于寄到了,余在舟为了确保保温效果,自己还亲自试验了一遍。可是,要送饭总得有合适的理由,一个恰当的机遇,总不能平白无故的跑到人家家门去送饭。
农战山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保温饭盒,抿了抿嘴,刚想着用什么理由拒绝了这番好意,结果余在舟已经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另外两个。
“这个是我新做,农书记您赏个脸尝尝?毕竟,我的厨艺实在不太好,味道也把握不住。”
或许,是真的做多了吧。毕竟余在舟手上还有两个。
只不过,三份里面只有两份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
循环往复,总有不同的理由,今天做多了,明天李程休息进山去了,后天是李程请假回家了。农战山知道吗?或许吧。只不过,他不忍心拒绝小姑娘的一番好意。
饭菜从来都是他喜欢的口味,凉拌菜是酸辣口,但似乎从有凉拌菜那天就不曾出现过豆芽,饭里面总会有一份余在舟自己做的下饭小菜和擂椒都是单独装着。起因还是因为村里的一次聚餐,农战山无意中提了一嘴,如果有擂椒就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没想到被余在舟记在了心里。
因为农战山经常要开小电驴又因年近冬天,余在舟又网购了好几团毛线,想着开电驴带毛线织的又容易走线,只能又买了一副开车专用的手套。只不过,余在舟并不会织,对着教程学了又学始终都是不会,万分无奈下,只能求助村里的王大婶。
一来二去的反而上了瘾,乐此不疲的织着。好几次农战山经过她门前,发现她房间还亮着灯,却不好打扰。等到她终于织好的那天,好几个快递也收到了。
等到村里召开会议时,余在舟借着发工资的名义给村委会的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小礼物,有吃的,有用的,也有手套,保温杯,帽子之类的。
大家心里门路清楚着,只是两个当事人不发话,他们也只能当做不知道。挑礼物时故意不挑那份打着蝴蝶结的,等到农战山推开门说要开会时,才发现每个人都有一份礼物,自己的座位面前也不例外。
“拆看来看看喽,你拿到的是什么呀,农书记?”
闻言,农战山拉开了一点口子,隐约可见是一堆毛绒绒的东西,只是没有瞧清楚。也架不住那群人的起哄,只能佯装咳嗽,但耳朵明显是有些红意了,“不就是礼物,你们不是都有?看我的做什么哦,癫~”
众人自然知道,小姑娘又是做饭,又是织围巾的。至于眼前的这位书记,更是天天大清早的,赶在人姑娘到学校前就给她送早餐。又因为余在舟怕宠物,还建议他们不要把宠物往学校带,更别说那盏每晚为她而亮的路灯。
“你就不能主动些哦?”李程看着他俩干着急,巴不得替她去表白。
两人磨磨蹭蹭了几个月,说是没进展吧,它也有进展;要说有进展吧,又看不出他俩有什么进展。
“你俩玩捉迷藏呢?”
“要你管,烦人~”
夜深人静时,农战山总会在想,自己应该是喜欢余在舟的。一个执拗,真挚,洋溢青春热情的女孩子。可是,自己怎么自私地能用婚姻困住她那自由的灵魂?
床头灯关上了,心思却变得无比清晰,就连那张脸也一样。
反观余在舟,热情,勇敢,确定了就不会退缩。
她是喜欢农战山的,这个毋庸置疑。哪怕他比自己年长,哪怕他丧妻,她也不曾介意。
她只是……只是不想农战山一个人那么孤单,想陪他说说话,只想有一盏灯为他而亮。
隔天起来时,余在舟下了课还没等孩子们问好就匆忙回了家,找了好久才从柜子里找出了那条碎花裙,是了,第一次来百坭村,她就是穿这条裙子。
只不过,满心欢喜的去到了农战山家门时,却被告知他进城了,起码要下午才能回来。
中午的太阳真大呀,融了精致的妆容,不过,妆容化了还能补救。
等到农战山回村时,离老远就能看到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孩子坐在自己门口托着腮发呆。
“农支书,你回来啦?我有话要跟你讲,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哦。”余在舟拍了拍裙子上的尘,踩着台阶,一步一步走近了他。
裙诀飞起,农战山眼里是藏不住的温柔和笑意,“巧咯,我也有话要讲喔。”
……
“农战山,换我来给你留灯,为你洗衣做羹好不好咯?”
“哪能让老婆做粗活哦,老婆是娶回家宝贝的。”